声音轻虚飘渺,福丫也不敢问,留了一盏灯,麻利地退出去了,生怕走得晚了,看见“精怪”在作法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是极省心的丫鬟,半年前唐荼荼打发走了另一个丫鬟,只留下了福丫,就是因为福丫话少,脑子还有点迂,遇着了奇怪的事儿她也会想,也会怕,可想不通,便作罢,闭紧嘴巴,不会跟旁人讲。

        北边耳房的门关上,院子里静下来,阖府也没声响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一盏烛灯不算亮,立在外屋转入内屋处的防火台上。这台子也是唐荼荼自己找了工匠打的,台面上封有铁皮,周围一米内都无易燃物,就算烛台不慎倒了,也烧不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唐荼荼盯着那一豆灯,僵坐半晌,才低头,望向自己两只手,慢慢握成拳,又大展开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像是头回学会抓握的幼童一般,右手慢腾腾地抓起一只茶杯,一点点用力捏合,五指和掌心均匀施力,直到杯子在握力的强压下挤出裂纹,碎成手里。

        唐荼荼心噗通噗通跳,把碎瓷片随手丢在桌上,又小心翼翼地去碰桌上的木镇纸,头回浪费了点东西——把寸厚的乌木镇纸一把掰折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满脑袋的惊喜在理智的压盖下,撒着欢儿蹦跶,越蹦越高,快要压制不住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我的力气,回来了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先头她给二皇子引路,心神全跑到了身后的二皇子上,那贼人要擒她时,唐荼荼毫无防备,挥镢头时使出了最大的力气,只为求生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抬手的那一瞬,似有一道闪电劈开她肥胖软弱的躯壳,给她注入了无穷的力气。那一瞬,上辈子熟悉的感觉回来了,好似她手里拿着的不是铁镢,而是根轻轻巧巧的木棍,一挥一砸,俱得心应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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